第五章 重新發現福音
第五章 重新發現福音
一二零八年二月的一個早晨,方濟的的心靈被他剛聽到的福音所光照著;方濟毫不懷疑這面對教會未來新發現之重要性,他未考量到異端,也沒想到教宗準備用以反抗異端的十字軍。他所想起的,是個別性的對主基督的答覆,同時,在他決心要逐字地追隨這段福音章節時,他作了一個對未來具有相當影響力的行動;他在一條新的途徑上著手以新的團體世界來和教會相遇。我們在他的傳記裡可清楚地注意到方濟的話:「這正是我所願意的,這正是我所追求的,這正是我全心希望實行的。」(薛一22)
這段福音中有什麼訊息,致使方濟離開隱修士的生活方式,並使他走上大道,接觸所有的人及歷史?在這段章節裡有三項突出有力的要點:門徒的派遣、貧窮生活之必要,及和平的訊息。
首先是門徒的派遣。在一個由基督信仰為國度基礎下建立的組織,及專以體系為主的封建制度超穩定性中,福音所提供的召喚卻是移動性及流浪的生活,門徒們都被召叫行走往來於此世中,恰如其時流動遷徙的商販。其實,我們應如此解釋:方濟身為商人之子,但他卻以其新的方式及行動傾聽這種召喚。事實上,當方濟聽到了這段福音時,他便渴望著能立時行動,此時他唯一渴望之事,即能急速地出發,行走於全世。如J. Delteil所說:「以生活於怡園似的腳步,大步邁進。」在教會為其本身佔有廣大的土地財富所牽累,腳下為鉛所重拖窒礙難行之際,方濟卻再次發覺到一個輕鬆、愉快的步伐,有著青春的活躍,及使者急切的喜悅。繼之,他拋下了世界上所有的束縛,背對那個固定的居所與一切封建陳腐,和該時代的政教系統完全斷絕了關係,亦即和教會的覺人及封主們斷絕了關係。方濟發現了那位以雙臂接納所有人的天主;簡而言之,他發現了屬於他的使命。
在方濟的時代背景下,他也發現一個由基督所形成的一種貧窮的要求,以生動突出及嚴苟的話說,便是:「不要在腰帶裡備下金、銀……」金子和銀子!那時代正是一個金銀的時代,天主之到那些字眼在方濟的耳中起多大的迴響!祂也知道,身為一個布商之子,生活在新社會坐擁金銀財富地位裡,在商業世界中,它們不但在促進貨物交易中具相當重要的角色,在社交生活上,它們也支配著人際關係呢!逐漸地,人們也以自身金銀錢財的多寡來衡量自己。人際關係建立在金錢上。金銀錢財象徵著富裕,也成為取得權力的新工具,如同舊時封建下土地的作用。誰擁有了它們,便統治了他人,貨幣成為新的主人,它們轉變了公社運動及其社團理想,而成為城市一連串的衝突及鬥爭。接著在每一個公社間便產生了社會不平等的新形式,及新的壓迫手段。那裡由金銀錢財作主宰,真實的弟兄友愛團體在人中間便不能出現。
因此,它該以嚴肅的樣子來面對的福音的要求也必須逐字來遵循之。方濟走向世界各鄉各村,縱然身處這商人的、貨幣兌換商及銀行家的世界,作為一個基督真實的門徒,他絕對拒絕以金錢為偶像似的使用。只有在這個條件之下,他才能宣告福音訊息。
那麼,福音訊息又是什麼呢?耶穌向他的門徒說:「不論進了那一家,先說:願這一家平安!那裡如有和平之子,你們的和平就要停留在他身上;否則,仍歸於你們。」,「和平」便是訊息,傳播福音者首要任務便是宣講和平,偉大默西亞基督的和平使天主與人之間和好,並且人與人之間亦應是和好的,要轉變他們的關係,則應自所有的奴隸現象中解放出來。除非人除去貪婪,心靈沒有權力慾,否則,這和平便不能被宣告出來。人的世界如同競技場或戰鬥的原野,然而福音使者不能如同一位競爭者,也不能在財富及權力中隨波逐流。貧窮,唯有貧窮能引領所有人類導向弟兄的共融,且在一切之上,和那些不幸的人們同在。
就是這樣的福音,使方濟聽到了便立時行動。薛拉諾說:「方濟巡遊各城各村,傳報天主之國,宣講和平。」(薛一36)「他每次宣講,必先祝望他們和平說:願主恩賜你們和平。和平是他時時熱誠祝望男人及女人們的福祉,祝望於所遇到的人們的福祉。因此,許多妒恨和平與救恩者,在天主祝佑下,全心接受了和平,而他們自己亦一變而為和平之子和追求永遠救恩的人。」(薛一23)
直到他的生命終點,方濟始終忠實於這個和平使命。見證人Thomas de Spalato樞機為我們描述了方濟所宣講的福音:「在一二二零年,我正住在波羅那(Bologne)的研究讀書中心,就在聖母升天節當天,聖方濟在市公所的前面宣講,幾乎所有的全市百姓皆聚集在該處,他的宣講完全不像那有學問、口才好的柔軟的說法,或是屬高談闊論的宣講。他整個的談話都論及仇恨的終止,並以和平的誓約作結束,而他身穿著一老舊外氅,他的表相並不英俊灑脫;但天主卻給予他力量,使得他帶給許多貴族家庭中和平,因為他們已長久在相互仇恨中對立,期仇恨之殘酷及兇暴,常發生謀殺之事。」(Lemmens: Testimonia minora p.10)。因此,根據這個見證可確定,方濟在他的宣講中,直接了當地說出重點:人和人之間的關係。也是再這種方式下,福音進入了人們的生活中。新的福音生活應該要有人與人之間新的關係才可。在一切之上,我們應打破這仇恨、輕視及毫不關心的牆,因為這些牆使同一城市的人分離,也使同一村落生活的人產生分離,並在他們中間放置了建立彼此弟兄友愛的阻礙。
方濟又如何來實踐和平使命乃至達到它的成果呢?他並非沒注意到衝突的存在:他也沒有以一種超乎常人或不切實際的方法來抑制他們。方濟實在深刻地了解到該時代人們在渴望著新的社會關係,實際上他也是在這些可望中建立起他自己的弟兄團體。正如Thomas de Spalato所言,當方濟給城裡的人宣講時,他會請求他們「簽訂一項新的和平契約。」亦即一份新的社會公約。生活於公社世界的方濟知道他正談論些什麼。在Arezzo所發生的一切記述,便是這方面的實例。這座城因著騷亂而四分五裂,眼見就要毀滅了,但由於方濟,它發現了和平,是因著方濟及其同伴的祈禱而逐出了不和諧之魔。薛拉諾以下列的話對該事作了如下結論:「該城恢復了和平,人們都極安寧地保有了自己為市民的權利。」(薛二108)
方濟宣講的和平,並非人們所認為只是內在心靈的狀況。除非尊重每個人的權利,並且在一個契約上,具有明文上的公認與寫成的條文,某種的同意,才會有永久及有效的和平。那是一個自由契約或憲章的時代。方濟回到了公社初期的觀念:弟兄友愛與自由結合的精神。但方濟所作的,卻是為鄉鎮新的社會注入了新的氣息。
這股新精神或氣息能打破哪些阻隔,使人們更為親近?福音精神行動的整個要點,足以作其真實性的準則,勢必能產生在福音訊息中所含最為驚異的真理。而這種真理是會引起某些宗教心靈形態紛紛議論的;也就是說,天主在祂的愛子內,願意親自關切罪人、被遺棄的人及社會邊緣人;祂來是為尋找迷失的人;祂來找尋那些遠離的人們,因為藉著和他們同食共飲,作他們的朋友,作為和好的記號。這便是福音訊息的要旨。但是這樣的訊息不能只當作理論對象而已,亦不可只作為口才流利的宣講體裁便罷。它應藉著具體行動來表達,宣講者本身亦應參與其內。它要在每日的關懷、注意人類困擾中表達出來,在人類彼此友誼上與休戚相關的弟兄友愛中顯露出來。在方濟身上,當代的人發現到,天主的人並不將自己置於他人之上,薛拉諾說他「在罪人中則自處如罪人。」(薛一83)方濟確實是他們的朋友。在那不值得稱許,或為人所摒棄的人們中,這友誼會讓人了解天主接近他們,沒有任何人會被拒絕。突然之間,這種態度便確定:無論是如何可憐的人們,都是天主所愛的,並得以與祂和好。因著這啟示的震撼,對於所有的人,方濟能說:「祂已寬恕你了,也照樣對他人作吧!互相接納,如同祂接納你們一樣。」
一二二零年,當方濟開始在安不利亞(Ombrie)一帶到處宣講福音訊息時,義國北部卻正遭到許多黨派的騷擾,尤其是加泰派(Cathares)。這為年輕的宣講者面對異端,不作任何攻擊,也不滯留在政治或策略的問題上。卻在聖神引領下,他開始宣講福音的要旨,試著使每個人看見在他身上所有深深地感動及接觸到的一切:那就是天主深不可測的人性。因而一件獨特的事發生了:不使用任何暴力,十字軍武力或教宗異端裁判機構,所有的教派皆自義國消失了,「就如同夜間鳥兒,在晨曦的第一道光出現時,便展翅而飛翔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