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二章 巴郎事件

下編 在約旦河東的遭遇(二二-三六章)

由此處開始了本書的最後一部份,我們稱之為「下編」,它主要記載了以色列民族在約旦河東的遭遇。至此以民已在梅瑟的率領之下佔據了不少河東地區,尤其是摩阿布的高地平原區。從這裡的高原上,以民可以瞭望部份福地。可是就在福地在望的時刻,梅瑟要放下他作領袖的重擔。不久就要開始福地的爭奪戰,卻已不再是梅瑟,而是他的繼位人若蘇厄來領導百姓進攻巴力斯坦,來完成天主的許諾,以及聖祖們的期望。

第二十二章 巴郎事件

作者不惜以冗長的篇幅來記載巴郎術士的事件。這位術士被摩阿布國王邀請,前來詛咒以色列,卻未能得逞。不過這段歷史的記載,卻使人感到大惑不解,神秘莫測,並且也構成了不少文體、神學,以及地理歷史上的難題。

1–14節 差人請巴郎術士

1 以色列子民再起程出發,在約旦東邊的摩阿布曠野中,對著耶里哥城紮了營。
2 漆頗爾的兒子巴拉克,見了以色列對阿摩黎人所做的一切;
3 摩阿布人十分怕這民族,因為他們眾多;摩阿布人對以色列子民大起恐慌;
4 於是對米德揚的長老說:「現在這群人要吞併我們四周的一切,有如牛吃盡田間的青草。」漆頗爾的兒子巴拉克,其時正是摩阿布的君王,
5 遂遣使者前往幼發拉的河阿瑪伍人之地的培托爾去,見貝敖爾的兒子巴郎,請他說:「看,由埃及來了一個民族,遮蓋了地面,現今正住在我的對面。
6 現在請你來,替我咒罵這民族,因為他們比我強大,或許這樣我能將他們擊敗,從此地趕走;因為我知道,你祝福的,必蒙祝福;你咒罵的,必蒙咒罵。」
7 摩阿布和米德楊的長老於是帶著卜金去了;到了巴郎那裡,將巴拉克的話告訴了他。
8 他回答他們說:「今夜你們在這裡過夜,我要依照上主吩咐我的話答覆你們。」這樣,摩阿布的縉紳就在巴郎那裡住下了。
9 天主來到巴郎那裡說:「與你在一起的是些什麼人?」
10 巴郎答覆天主說:「是摩阿布的君王,漆頗爾的兒子巴拉克,打發些人來告訴我說:
11 看從埃及來了一個民族,遮蓋了地面,現在請你來替我咒罵他們,使我或許能與他們交戰,將他們驅逐。」
12 天主對巴郎說:「你不可與他們同去,你不可咒罵這民族,因為他們是受祝福的。」
13 巴郎早晨起來就對巴拉克的縉紳說:「你們回本國去罷!因為上主不許我同你們一起去。」
14 摩阿布的縉紳就起身回到巴拉克那裡說:「巴郎不願同我們一起來。」

以色列民族已在約旦河東地區展開了節節的勝利,先後有阿摩黎王息紅和敖格被以民打敗,並佔據了他們的領土。摩阿布人雖然還沒被以民征服,但已開始受到威脅,因此感到心驚膽戰,其國王巴克拉更是寢食難安。尤其是自己曾經傲慢的拒絕了以民借道的請求,以民雖然逆來順受,繞摩阿布的東方邊境而行,但如今他們已佔領了阿摩黎人整個廣大的土地,知道以民是不會將自己輕易放過的,因此自覺已是危在旦夕。如今見到以民的節節勝利之後,再也不敢兵戎相見,因為必敗無疑。於是想出了另一個制服以民的門路,就是要用迷信邪術的方法來打倒這批外來的民族。這種用邪術來制人的方式,在古代的東方是屢見不鮮的。這裡記載摩阿布的國王巴克拉首先同米德楊人建立了聯盟(4~7節),按申二三3的記載還同時聯合了阿孟人。如此一來使本身已是相當混亂複雜的記載,愈形灰暗不明。

本章第一節似乎是二一10,11的延續記載,說以民出發後在約旦河東邊的摩阿布曠野中前進,並且在摩阿布的高原區面對耶里哥紮營居住。摩阿布國王巴拉克見阿摩黎人位於赫市朋的國王被以民打敗之後,本來心中暗喜,以為可以不勞而獲的去佔領赫市朋的土地,據為己有。這是他早有的野心,但向來未能成事。如今見以民竟然浩浩蕩蕩的向著自己的國土開來,並且就駐紮在自己國土的邊緣上,立即知道,如今不但坐收漁利的美夢業已成空,而且自身難保,因為這批出離埃及後,在西乃曠野輾轉經年的以色列民族,正在向著自己,以排山倒海的聲勢開來。於是先向米德楊人的長老們討取主意(4節)。米德楊人是個遊牧民族,生於摩阿布的東部曠野中,因其流動性很大,故此與摩阿布人時有往來。巴拉克在無計可施之餘便採取了米德楊長老的主意,決意派人去幼發拉的河畔的阿瑪伍人的地區培托爾城,請求貝敖爾的兒子巴郎術士,來施展一臂之力,解放摩阿布人於岌岌可危的處境(5節)。培托爾是美索不達米亞北方的一座古城,位於幼法拉的河邊(5節 申二三5)。是當時的交通重鎮,因為它是自亞述前往耶辣頗里及阿肋頗的必經之地。使我們大惑不解的是,培托爾距離摩阿布有一段非常遙遠的路程,中間隔著六百多公里!這使不少人士懷疑邀請巴郎術士的事是否可能。因此有些學者認為這裡所說的地點,應在摩阿布附近,於是隨從敘利亞文的培熹托古譯本及拉丁通行本,將培托爾說成是「在阿孟子民地區」。如此一來就比較易懂,因為阿孟就近在咫尺,不必作長途跋涉,便可將術士請到。可惜這個說法的依憑不太堅強,卻非常合乎邏輯。此外巴郎術士是貝敖爾的兒子,他與厄東王貝敖爾的兒子貝拉完全無關(創三六32)。這裡的術士與國王也完全無關。術士是當於以色列人之手(三一8,9 蘇一三32)。並且他死的地方就在米德楊人地區,這一點好似在說明巴郎術士根本就不是遠道而來的人,卻是就住在附近的一位米德楊術士。如果此說屬實,則巴拉克國王三番二次的邀請就更易使人明瞭。請術士來幫忙是需要下卜金的,這是當時的習慣,其實也是人之常情,我國也不例外(見撒上九7 列上一四3 列下八8 米三5 伯後 二15)。我們應當注意的是,作者在此總未稱巴郎為先知,卻以術士來稱呼他(見蘇一三22)。二者是大有分別的,因為術士是離不開邪術魔力的,並且他們的人格也多次是令人不齒的,是些惟利是圖的人。以色列的先知卻完全不是如此。使人奇怪的是這位外邦術士卻要以上主天主的名來行事(8節),並且稱天主為「上主我的天主」(18節)。這作如何解釋?的確是使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難題。有人說,可能是後期的一位從事抄寫聖經的人士,將巴郎的神明寫成自己以民的天主,因為事實上的確是以民的天主賜給巴郎對以民的祝福詞。另一種解釋是,當時絕大多數的民族信奉的既然是多神宗教,因此人們很容易的除了自己的國神或民族神之外,由一個神的信仰走向另一個神。這在他們說來毫無困難,可以隨機應變,且是理所當然的。如今巴郎見以民勢如破竹,所向無敵,知道他們的神明天主定是位了不起的大神,因此便利用這位以民天主的名字來謀取自己的利益,達到損人利己的目的。這種例子在聖經上不只見於此處。宗徒大事錄給我們報告,西滿術士曾企圖以金錢購買,以主耶穌之名顯奇跡異能的權利(宗八19)。如此巴郎術士很可能事先要探討一下這位以民天主的意見,看看以民究有什麼前途和結局。在夢中他得到天主的禁令,不准他接受巴克拉國王的邀請,前去詛咒以色列子民(12節)。結果國王的使者大失所望,辱命而歸。

15–20節 第二次派遣使者

15 巴拉克於是又派比以前更多更尊貴的縉紳去。
16 他們去見巴郎,對他說:「漆頗爾的兒子巴拉克這樣說:請你不要推辭到我這裡來,
17 因為我必豐富地酬謝你。凡你要的,我都照辦;只要你前來,替我咒罵這民族。」
18 巴郎答覆巴拉克的使臣說:「即使巴拉克給我滿屋的金銀,我也不能做任何大小的事,違犯上主我天主的命令。
19 現在,請你們今夜也在這裡住下,看看上主還要對我說什麼。」
20 夜間天主來到巴郎那裡,對他說:「這些人既然來邀請你,你就起身同他們去罷!但是你只應做我吩咐你的事。」

但是摩阿布人的國王巴拉克心志已堅,信心益增,認為巴郎術士一定可以用詛咒他認為費用再大,也是值得的;這關係著他本人及其國民的生死存亡(17節 見達二6; 五7)。巴郎術士的答覆的確是不亢不卑,堅絕不移的:就是巴拉克將全世界的金銀都送給他,他也不能違背他天主的命令(18節),而擅作主張的。天主第一次在夢中顯現給巴郎的時候便已告訴他,以色列是受祝福的民族(12節),因此不可能為了巴拉克的利益,對它施以詛咒。不過術士面對大批的金銀也似乎不甘心使其盡付東流,因此告訴使者們再等一天,看看上主當夜對他又有什麼吩咐,也許天主會轉變心意,給他一個圓滿的答覆(19節)。果然夜間天主告訴他不妨同使者一同前往,但仍然不准他發出任何詛咒以民的言詞(20節)。

21–35節 不尋常的路程

21 巴郎早晨起來,備好驢,就同摩阿布的縉紳一起去了。
22 因為他起身走了,天主發了怒;上主的使者在路上擋住他的去路。當時他騎著驢,還有兩個童僕跟著。
23 那驢一看見上主的使者,持著拔出的刀站在路上,就離開正路,走入田中去了。巴郎便打那驢,要牠回到路上。
24 以後,上主的使者又站在葡萄園間的窄路上,兩面有牆。
25 那驢一見上主的使者,就緊靠著牆,將巴郎的腳擠在牆上,他又打了那驢。
26 上主的使者又往前行,站在狹窄的地方,左右無路可走,
27 那驢又見上主的使者,遂趴在在巴郎下;巴郎大怒,用棍杖打那驢。
28 上主遂開了那驢的口,對巴郎說:「我對你作了什麼?你竟三次打我?」
29 巴郎回答那驢說:「因為你玩弄我。我若手中有刀,早殺了你。」
30 那驢對巴郎:「我不是你從起初直到今日所騎的驢嗎?平常我是否對你這樣做?」他回答說:「不。」
31 上主遂開了巴郎的眼,使他看見上主的使者,手持拔出的刀站在路上,他就躬身俯伏在地。
32 上主的使者對他說:「你為什麼三次打你的驢?看,是我出來擋路,因為你走的這路,在我前面是邪路。
33 驢看見了我,就在我面前迴避了三次;幸虧牠迴避了我,不然我早殺了你,只留下了牠。」
34 巴郎於是對上主的使者說:「我犯了罪,因為我不知道是你站在路上攔阻我。現在,如果你以為不對,我就回去好了。」
35 上主的使者對巴郎說:「你同這些人去罷!但是你只應說我吩咐你的話。」巴郎於是同巴拉克的縉紳一起去了。

雖然天主准許巴郎同摩阿布的貴族使者前往,但如今他真的上了路,卻憤怒不授文件(雅威及厄羅音卷)所造成的。由於後期的編者願意將兩種文件兼容並蓄,結果造成了矛盾的現象。另一種解釋天主看來自相矛盾的說法是,巴郎可能改變了計劃和目的,認為只要親自前往摩阿布,就算是不詛咒以民,也會獲得更大更多的物質報酬,這使天主大為不悅,因此出而阻撓。

巴郎備好一匹母驢,騎在上面趕路,還帶著兩個童僕,由巴郎利用驢子,而且還是一匹母驢來趕路,足證它距離摩阿布不遠,因為在當時人們作長途跋涉時總是要利用駱駝的。上路之後,天主的天使站在母驢面前,阻擋牠的去路。巴郎和他的童僕卻不知道是天使阻路,因此拼命的三番五次的痛打那匹不肯前進的母驢,結果母驢開口向主人論理。這段交談表現得非常自然,而且非常合乎邏輯。結果術士發現不是驢子不聽話,而是天使在出而相阻;術士於是當機立斷,要回頭轉變方向。天主卻再次准許他前行,條件是他要完全聽命,說上主要他說的話。

綜觀上述聖經的記載,首先我們要知道,這個資料的主要來源是雅威卷,而雅威卷的特點是富於幻想,敘事生動逼真,扣人心絃。因此在這段記述中,有不少細節是作者自己加添的東西,目的在於更能彰顯天主的全能,他能將外邦術士對自己民族的詛咒,改成為祝福。因此更能表示出天主的崇高偉大。事情之本身可能來自民間的古老傳說,作者再以他活潑的想像力,將這個只有歷史核心的事實:某一外邦術士祝福了以民的事,加以繪影繪聲,描寫得生動活潑,引人入勝,有些學者願意盡力保存一些事蹟的歷史性,並且力加解釋母驢講話的方式,謂該母驢並沒有發出人類的真正言語,仍是以基本性發出了比較奇特的驢叫聲。巴郎因為是術士,明瞭到那些聲響的意義,因為古代術士的主要任務之一,就是利用自然界的普通現象,來解釋其宗教的意義。雖然伯後二16針對這一點記載:「一個不會說話的牲口,竟用人的聲音說了話」,卻也不必強調巴郎的母驢的確說了人話,因為一切新約的作者在引證舊約的經句時,大都只注重其宗教意義,而不管它的歷史價值。並且多依據當時人們的信念,而不管它本身是否是事實。固然我們可以說天主是全能無限的天主,只要他願意,是很可以使一隻無知的驢講話辯理的。不過在本處的記載中,我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,作者是在利用一個寓言故事,來達到他教誨百姓的目的。作者的目的是什麼?不外有三個目的:其一、天主准許巴郎去摩阿布國王那裡,傳達上主的旨意;其二、天主知道巴郎貪財心,為使他不受金錢的誘惑而罔顧正義,打發天使警告他;其三、人如果違反天主的旨意,就連禽獸不如(見詠三二9)。

36–41節 摩阿布國王接見巴郎

36 巴拉克聽說巴郎來了,就到阿爾摩阿布──此城臨近阿爾農河邊,在國界的盡頭,──去迎接他。
37 巴拉克對巴郎說:「我不是派遣了使者去請你?你為什麼不到我這裡來,莫非我不能酬報你?」
38 巴郎答覆巴拉克說:「看,我已到你這裡來了,但我能隨便說什麼嗎?我只能說天主吩咐我說的話。」
39 巴郎遂同巴拉克起身,來到克黎雅特胡祚特。
40 巴拉克祭殺了牛羊,餽送給巴郎和同他在一起的縉紳。
41 到了次日早晨,巴拉克領巴郎上了巴摩特巴耳去,從那裡能看到一部份以色列子民。

摩阿布國王巴拉克聽說巴郎就要到來,乃親自出迎,到達北方阿爾農河的邊界城市阿爾摩阿布(見戶二一15)。見面之後,首先是責斥巴郎遲遲不來,使他心中焦慮不安。但巴郎術士亦非等閒之輩,對天主的天使顯現給他的事,閉口不提,卻詭計多端的表示,如今自己業已到來,許下定會按照天主的吩咐而講話發言的。十分明顯,巴郎的意願是接受國王許下的重禮,而不受任何限制牽連。於是一起向克黎雅特胡祚特進發。這是個什麼地方,學者們沒有答案。在那裡巴拉克國王奉獻了牛羊祭禮,並將部份祭品送給巴郎和同行的貴族人士(見撒上九23,24)。到了第二天早上,正是施行邪術詛咒的最好時刻,國王領巴郎術士上到一座名叫巴摩特巴耳的山上去,在那裡可以看到部份在下邊紮營的以色列百姓。巴摩特巴耳所指可能是一個高丘上的巴耳神廟。巴耳則是客納罕人最敬重的著名神明。有些考古學者認為這個地點是乃波周圍的一個山峰,在這個山峰上考古學者發現了一些古代以大岩石建成的作品,其中有些是與宗教有關的建築物。